Ninth ziikiˇ

我已再经不起离别。

忌廉多士 05.

*文严文

*非正常流水账

*80年代香港文学/





05.

严浩翔笑着问他,你有遗憾吗?


他说有啊,怎么没有。


刘耀文想起小时候,山城蜿蜒盘旋的某条街道里有他们家的一盏灯火。母亲依旧是个浪漫的少女,会在晚饭后靠着父亲的肩,说自己以后要演好多漂亮的角色,她要把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角色中。


刘父是很务实的人,想象不出妻子对表演的热忱有多少,但他大抵能看见爱人的灵魂发烫,于是他笑着说好,你去放心大胆的演,有我给你做后盾呢。


很久之后身体每况愈下的刘父收到了病危通知单,病因是操劳过度。


“如果佛祖普渡众生,为什么要让我父亲深陷苦海呢?”刘耀文曾看着月亮想,“世界上那么多好吃懒做的渣滓得了报应,那任劳任怨的人也有错吗?”


从此母亲就落了个不务正业,最后把男人活活累死的名声。他们却看不见,母亲把话剧社的工作辞掉,日夜打工,把所有钱都砸在父亲的治疗上,最后逼不得已去借高利贷。因为没钱还债,家里摆的出手的东西被一扫而空。


严浩翔说:“后来,你母亲就改嫁了﹖”


“对,她嫁给了那个放高利贷的。”


钱不需要还了,这债是母亲用自己还的。重庆很热很热,母亲却穿着长衫长裤把他送到火车站,却还是遮不住她颈上的伤——母亲闭口不言,他也知道那是被继父打的。


“我妈把我送到香港,是想让我平安快乐的读书。”刘耀文喟叹道,“我想带她一起走,想去把我继父打一顿,想报警,可是我没法去做,事情不会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的。”


就像是死掉了的鱼,不管如何把它放进水里让它扇动鱼鳍,也无法改变它已辞世长眠的事实。


他转过头,只能看到严浩翔的侧脸,睫毛很长,闪着亮晶晶的光。


“阿文,”他听见他哥说,“你朝前看吧。”


他觉得现在自己和严浩翔就是那两条死在水里的鱼,不同的是他尸骨未寒,严浩翔却已经涅槃重生了。



不过如母亲所愿,刘耀文不再排斥陌生的环境。学校里的学生大多分成两半,一半是成绩优异的学子,一半是富家子弟,严浩翔自然属于前者。


不过他不晓得严浩翔是怎么混的,在两个互看不惯的帮派里风生水起。刘耀文进班第一天被本地的学生嘲弄是“外地的”,严浩翔就差拿个喇叭昭告天下,说我看谁敢动我严浩翔的弟弟。


放学正好赶上夏日的夕阳落一半,牌匾和路灯亮着,天也亮着残晖,严浩翔喜欢在路边的栏杆上走平衡木,手掌要紧紧攥着刘耀文,稍稍不稳又栽在刘耀文身上,给两人撞个趔趄,就这么歪歪斜斜地嬉闹着走回家。


刘耀文偷偷观察过他哥的手,纤细又光滑,比自己小了一圈,攥着自己的时候两个男孩儿手心贴手心,像是在和一团软绵绵的云彩牵手,湿漉漉的也不放开。


有那么一个时刻他想,可不可以就这样牵手到下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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