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th ziikiˇ

我已再经不起离别。

忌廉多士 04.

*文严文

*非正常流水账

*80年代香港文学/



04.

严浩翔的衣橱上嵌着一面镜子,估计没怎么照过,边边角角被曲小梅粘了好多小花,有些已经脱落,只在镜面上留下脏不拉叽的胶印。严浩翔拿袖口大咧咧地擦干净,然后把套着校服的刘耀文拉过来。


“我弟弟真帅。”他毫不吝啬地吹赞一番,又啧了一声说,“就是这衣服有点短。”


刘耀文把衣服下摆抻长,依旧盖不住腰胯,看他哥的手腕骨好像一只手就圈得起来,指尖还要余几寸,脚踝也筋骨削立,细瘦伶仃。他在心里暗自比对一番,心想骨架那么小,难怪衣服也小一码。


曲小梅推着婆婆来看,说这身校服好衬我们阿文。


严浩翔倚在衣橱上,学着小混混头子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抱胸盯着刘耀文笑,带点沙哑的嗓音用粤语一字一顿地说:“靓仔。”


一米八几的男孩脸上腾地就红了。


“你好烦啊,把你弟弟都叫害羞了。”曲小梅也跟着打趣。刘耀文不好意思再照镜子了,眼神有些慌乱地瞟到别处,直到对上婆婆那双眯起的,不苟言笑的眼睛,躁乱的心脏才唰的冷却下来。


“到了学校要安心读书,不要给你哥惹事情。”婆婆冷淡地用重庆话说,“不要勾搭别人家女娃儿。”


这是他住进来后婆婆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想。他听父亲讲过,婆婆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爸爸和姑姑也是那里长大的山城孩子,后来姑姑到了香港,执意把婆婆接来生活,或许姑姑爱着香港的风土人情,婆婆却把心留在了她的故乡。


她讨厌自己,但是这句重庆话让他短暂地回到了在山城的日子,说完这番话与刘耀文对视的一瞬间,他在眼神中看见两个人同样的牵挂以及皮囊下流着的同一份故乡的血。


“晓得咯。”刘耀文回道,他顿了一下,还是用蹩脚的粤语说,“婆婆再见,姑姑再见。”





八月底的清风述说着香港秋天的故事,香樟树的枝桠伸向天空,叶片摇摇欲坠,下一秒脱离了桎梏,飘向港口,打碎水面倒映出的少年身影。


严浩翔从小卖部窜回来,食指关节蜷曲着敲敲刘耀文的桌面,吸引戴着耳机听歌的人抬起头来。他发现刘耀文的刘海有点长了,遮住半双眼睛,黑漆漆的,像是麋鹿藏进幽暗的童话森林,他伸手帮刘耀文把耳机摘下来,笑着问,你以前下课也像这样哪儿都不去﹖


葱白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耳垂,又凉又软。


刘耀文很诚实地说,我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待在座位上,不知道该去哪儿。


“去小卖部,打篮球,做什么都可以啊。”严浩翔直接向他的方向一靠,半坐在刘耀文的桌子上,拿起被他薅掉的耳机塞进自己耳蜗里,“不知道做什么,那我就陪你听歌好了。”


太阳照亮教室里浮动的细小颗粒,严浩翔的发尾逆着光线,镀上好看的金色,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想起书上说的阳春白雪。


“听什么歌啊﹖”


“一样的月光,”刘耀文怕他不喜欢,小心翼翼地问,“好听吗?”


“好听。”


刘耀文说,这是我爸妈喜欢的歌。因为爸妈喜欢,所以也是教自己的第一首歌,父亲替老板运海货,开着货车在不同城市的港口穿梭,经常回不了家,他跟刘耀文说,看,儿子,想爸爸了你就看天上的月亮,爸爸也看天上的月亮,咱俩看的是同一个,月亮就能告诉我小文有没有想着爸爸了。


严浩翔坐在课桌上晃悠着两条白腿,说:“重庆的月亮和香港的也是同一个,和天上的月亮也是同一个。”


“你想家,想你爸爸的时候都可以告诉月亮。”他忽然和刘耀文对视,“也可以告诉我。”


刘耀文笑了笑,故意逗他:“你是谁啊﹖”


“我也可以是你的月亮。”


刘耀文觉得严浩翔说的没错,他像泡在深海里的月亮,周遭是冷的,染出一片银白色的夜空。


“阿严哥,有人找。”


“谁啊﹖”严浩翔歪着头,朝班级门口看了一眼,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摇摇头冲喊他的男生说,“帮我把她打发走。”


然后长腿一迈,一下子从刘耀文的课桌窜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刘耀文问那是谁,他只无可厚非地摆摆手:“隔壁班的。”


刘耀文笑着打趣:“追你的﹖”


“嗯哼。”


他探头看了眼:“蛮好看的,怎么不答应﹖”


“我才不呢,”严浩翔忽然把胳膊搭到刘耀文的后颈上,五指插进他的发缝,逮着圆圆的脑袋一顿揉搓,“一个弟弟还疼不过来,干嘛要分心去疼别人。”


班级门口已经纠缠了很久的女孩子还坚持着没走,抱着一盒巧克力,脸通红地喊了句粤语,然后急匆匆地跑开,惹得班里一片哄笑声。


刘耀文听懂了,我喜欢你,那句粤语是他哥教的。


严浩翔说,香港的女孩子都这样勇敢,喜欢和不喜欢都是挂在嘴边的,从来不会藏在心里。


刘耀文点点头说蛮好的,说出来就不会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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